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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怎样 - Chapter 02

AU·男人不可以穷&赏金猎人

薛可勇X毓泰

前文→讲多变真

更生小青年X正直事务员

拉郎文,情节略有改动。


Chapter 02


年久失修的殡仪馆,和那一区的其他建筑一样,都是海水拌沙建成的旧楼。

毓泰坐在裂出细缝的台阶上看着书,从裂缝中爬上来透气的蜗牛,一下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蜗牛背着重重的壳,触角探两探,仿佛并不忌惮人类这样的庞然大物。

毓泰的脸藏在曲起的双腿后面,只从膝盖上露出一对眼睛,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一个类似蜗牛的壳子。

被亲生父母送去保良局的时候,这个壳是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奶瓶尿布和被露水打湿了的出世纸。那边的阿Sir私下说过,也许沾惹在出世纸上的,是他亲生父母的眼泪。

长大一点,布包变成了一个企鹅公仔样的迷你挎包。里面有他寄身在保良局身份证明,有他第一次抓笔画下的卡通画,一包从第一年的圣诞节一直留到第二年平安夜的饼干。

开放日那天,有对夫妻在众多孩子当中注意到了安静的毓泰,他们笑着走来他身边,弯下身问企鹅肚腩里面都有什么。

毓泰拉开企鹅肚子上的拉链,小声说着他的出世纸,还有舍不得吃的饼干,还有一张幼稚到可笑的卡通画。

他们又问,为何要将这些东西,寸步不离的收在身边。

毓泰望着脚尖,磕磕绊绊地应付着陌生的大人。

他说人人都有出世纸,有了这张证明,他就不是野孩子。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见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前一年的圣诞节,他第一次收到圣诞礼饼。这份礼物,他说他想保存的久一点,以后见到圣诞老人,亲自跟他说一声谢谢。

而那副蜡笔涂抹出的卡通画,一树一屋一家人,蓝的天空,绿的山林,虽然幼稚,却也是他这个年纪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夫妇望着画中粗糙的一家三口,还当是孩子随意画出他幻想中的未来。

毓泰对此却摇起了头,他说他不想让大人以为他是一无是处,可以随便丢弃的孩子,起码他还会画画。


后来,这对夫妇成了他的领养人。在搬入新家的那一天,企鹅小包就被他们收进了柜子。他们给他买了新的儿童书包,上面还用记号笔,端正写下了他的名字——毓泰。

小毓泰的书包里不需要再放出世纸,他有了自己的文具和运动服,以前要排队等很久才有的看的童话书,陆续堆满了大半个书架。他有了自己的父母,称为爸爸的那个人,总是穿着和警察看起来差不多的绿色制服。会为他煮饭唱儿歌的妈妈,常常在夜里起来为他盖上踢下床的被子。

每日清晨,出门搭乘通往幼稚园的班车前,他都会将自己的书包收拾一遍。笔盒作业课本等等,有条不紊的习惯,一半来自于保良局的教诲,一半则是因为他总是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他从小就学会如何照顾自己,就连不得已的分别,在他做来也显得懂事得过了头。


“哥哥?”奶声奶气的娃娃走来他身边,彼此都感到面熟,却始终叫不出对方的名字。“你系呢度,做乜啊?”

“温书。”说话间,蜗牛受惊钻入了地缝。小毓泰沉闷垂下头,身上还背着他的书包。那上面写着的“毓”字略为生僻,薛可勇就算看见了,也是不认得的。

“乜书嚟㗎?好唔好睇呀?”薛可勇咬起手指,以往他在家里这么做,妈妈便会立刻为他送上零食或玩具。他本以为面前的小哥哥也会这样宠着他的。

“我都冇睇过,系妈咪之前买俾我嘅。”

准确来说,是毓太太住院时,托朋友买来转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可能她也发现了毓泰有随身带着壳子的习惯,所以这本童话书,它的开本大小,恰好可以装进儿童书包里。


薛可勇回到货运公司时,一路上与他相熟的同事都投来了饱含钦佩的注目礼。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在会计部领了下午出车的保证金,薛可勇一一对着那些同事翻起白眼。

“没有,我们刚刚在打赌,赌你昨天有没有被你女朋友打而已。”同事挠了挠眼角,笑说道他们这群人可还记得上一次薛可勇脸上挂着的淤青,整整过了一个礼拜才消退下去。“这次怎么没挂彩?是你们分手了?还是你昨天没回去啊?”

“妖!”薛可勇对人比了个中指,忍不住嚷嚷道“佢条女唔知几锡佢”的炫耀话。

“打到你周身伤,仲叫‘锡你’?”同事哇哇声为他叫不平。在他们看来薛可勇这个人虽然坐过牢,脾气又不是很好,但他却是个够义气的家伙。尤其做货运这一行,如今肯吃这份苦的年轻人越来越少,而薛可勇开起长途车来,却从未抱怨过什么。“佢系唔系唔识货啊?你咁个款式行出去,乜女仔沟唔到?使唔使俾佢食住啊?”

“你哋唔明嘅啦。”薛可勇无奈叹气,莫名后悔起了过去向同事解释,说他脸上的伤不是被人打劫,而是被喜欢的人一巴扇过来的事。

如果说毓泰曾经怕过薛可勇,那么三年后的现在,则变成薛可勇,莫名怕起了毓泰。

开始的第一年,薛可勇知道做错事在先,于心有愧之下,他忍不住将毓泰当做菩萨那样供着。时时刻刻都想着如何讨好一个人,这样的用心程度,远远超过从前他做金融经纪时对待客户的服侍程度。

然而毓泰的心思,并没有因此落在薛可勇身上。他常常因为工作和学业的关系,忽略了守在隔壁等待他一起用餐的那个人,偶尔就算想起了,也只是打通电话过去,说上一句“很累不想见面”的话。

所以当时间进入第二年起,薛可勇不免吃到了疲累的苦。他刻意在毓泰面前露出焦躁情绪,按捺不住时,少不了冲人发起无名火。

毓泰,哦,不,是毓Sir,在薛可勇对他发作怒气时,他总是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而当薛可勇试图出手挽留时,便会发生叫人第二天被其他货车司机集体围观的肢体冲突。

挂了彩的男人明明疼得吃不下饭菜,偏还就嘴硬的很。他驱散那些看他热闹的同事,一面炫耀道打是亲骂是爱的歪理。

就这样,作为邻居的他们,走入了观察期的最后一年。临近结业和晋升试,隔壁的毓Sir变得越发忙碌起来。而薛可勇的性子,也在这一年里逐渐平和了下来。

他学着陪他吃饭,陪他温书,偶尔提早收工,还会去夜校附近接人放学。他们还会去光顾学校附近的花墟,拣一些好养活的花花草草,薛可勇负责搬运盆栽,而毓泰则抱着他的单肩包,跟着去搭乘最后一班通往大榄的小巴。

他们总是陷入一言不发的沉默状态,在花墟,在路上,在他们各自的家里。薛可勇自小便是安静不下来的那类人,所以就算毓泰不主动找他聊天,他也能就着某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上很久。

直到那一天,毓泰在车上睡着了。他大约是真的累了,否则也不会在失去意识前,就着薛可勇的方向靠了过去。

那日的薛可勇还抱着他们新买的一盆茉莉苗,口中正胡乱说着同事爱喝的茉莉茶。忽然落在肩上的重量,叫他立刻噤了声。

尽管那日的车上只有他们和司机,薛可勇依旧不敢相信靠着他睡着的人是毓泰。他等了好久,直到颈下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他才放下花盆,蹑手蹑脚地搂住身边那人。

模糊中,毓泰晓得薛可勇偷偷低下头,在自己的脸上亲了一下。他想那日自己的确累得紧了,连计较的力气都懒得拿出来了。若非如此的话,九成九会对着占他便宜的人挥出一拳,跟着再把对方整个人踹下小巴。

不算在一起的第三年,薛可勇尝到了安静的甜头。他慢慢觉察到了从前忽略掉的细节,而那些事物经过时间的拼凑,慢慢组成了一个披着福利官的外表,天性却尤为敏感的毓Sir。

毓Sir可以对着惩教署里最凶恶的犯人侃侃而谈,可毓泰却没办法独自出入人声鼎沸的中环。毓Sir的格斗术与枪法在福利官里是数一数二的成绩,而毓泰自己,甚至连顿像样的饭菜都处理不好,除了食堂和茶餐厅,吃的最多的便是毫无营养可言的白水泡饭。

毓Sir常说这些那些,总之他的事通通不用薛可勇管。直到某一天,他用来写论文的电脑坏了,薛可勇半夜收工回来,远远便看见了抱着笔记本坐在他家门口的毓泰。

毓Sir说薛可勇,你懂得水电维修,那么也一定会修电脑吧。

薛可勇微微愣神,本想向人说明水电维修和电脑维修并不是同种技能。

看出对方眼中的拒意,毓Sir埋下头,悄悄拽起了男人的裤脚。

薛可勇就地蹲下,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毓泰小声道了句“求求你呀”。

“明天最后一天,再不交论文,这门功课我会‘肥佬’的。”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我给你钱啊……”

“我不要钱,我要你亲我一下。”

“那算了……”

“喂。”

毓泰抱着笔记本站起身,沮丧地从他身边路过。宁可让学业受阻也不接受或许会令自己不适的交易,这样固执的毓泰,薛可勇发现,他也是喜欢着的。“开玩笑的,帮你看下啦。不过修不修得好,我不保证的。”

“薛可勇,谢谢你。”

“应该的。”

薛可勇从家里拿出工具箱,面对毓泰久违的笑脸,心中无声道了句:“鬼叫我钟意你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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