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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焰 - Chapter 07

活色背景,尘远AU

有奇遇的文大少和拆白党的宁少爷


Chapter 07


用过晚膳,文世轩便在大哥的厢房里等候消息。当文世倾踏着夜色的脚步声传进里厢,文世轩等不及他入院便迎出去替人开了门。

“大哥,怎么样?没让人瞧出破绽吧?还有那东西,东西见着没?”

文世倾端起房内桌上的茶壶,先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漱尽口中的酒气。“别急,你一样一样问,我再一件一件答。”

文世轩抓起了头,显然是替自家哥哥的温吞性子感到着急。“那什么,店里的人,没怀疑你乔装姓氏和身份的理由吧?”

文世倾没想到他头一个关心的会是这件事,他错神一愣,直到想起这是弟弟帮自己编纂的头一个谎话后,这才释然地笑了笑。“都信了,都信了。我照着你的话在店里稍微提了一下,还好掌柜的和堂倌都是自家人,其他伙计也明白魔王祭的重要,纷纷答应替我暂时隐瞒着当家的身份。”

“那就好。”文世轩因此松了老长一口气。担心自己常出现在店里会引人注意账目上的缺漏,他今天一整日都没敢出门走动。收不到风的他多少担心起了孤身在外的文世倾会不会在第一步上就露了陷。“那什么,你说的那个小少爷,他……他身上那块香牌……”

文世倾敛下笑容,没点灯的屋里兄弟俩关门说着悄悄话,文世倾借月光细察,只见兄长脸色一沉。

“那香牌……有问题?”

文世倾摇一摇头,忽然叹道,正如他猜测那般,确是奇楠无误。“前几次我看的不甚仔细,还以为是一块绿棋。今天有机会,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凑近看了,也亲自拿手验了,发现是白棋,还是熟结的。”

文世倾额头一抬,相比文世倾面上的凝重,他却是喜上眉梢。“我的天呐,那要按你先前的说法,得有巴掌这么大吧。这要是弄过来,别说魔王祭的状元非咱们莫属,未来五年文家哪怕跺一跺脚,四镇香会乃至七省香市都得震三震呐!”

“问题就在这里。”文世倾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块香木的价值。且不说奇楠稀缺,市面上就连熟结的寻常沉香也在日益锐减。白棋现世魔王岭,在整个香行里面算得上二十年来最为轰动的一桩新闻。倘若消息传了出去,别说周边几个镇子,就是远在南洋的商客也会闻风而至。香道中人势必会为了它斗如水火,如此一来,它于同行眼中有多珍贵,势必也会招来多大的灾难。

“东西,太贵重。”文世倾自然不想见到这一幕,更何况它的主人还是对香道乃至行当险恶都一知半解的宁致远。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那位小少爷将奇楠尽快脱手,无论卖给谁,都好过继续抱着那块不知何时引爆的炸弹糊涂过活。“去年的帐还没收回来,就店里可以调动的现银而言,咱们是买不起它的。”

“合着你是想跟人买下它啊?”文世轩一拍脑门,以示自己再次输给了这位死脑筋的大哥。“你昨天讲的那么胸有成竹的,又说佩戴奇楠那人不懂香,又告诉我这事儿得保密不能往外传,还让我给你编了故事糊弄店里的伙计。搞了半天,原来你还打算再掏钱买一个?”

“买东西前先扮个样子探探价,难道不是应该的么?”文世倾两手撑在膝盖上,月光倾斜着射进屋内,脚边属于他的一道影子却忠直如斯。“如果不保密,给其他人拥过去一抬价,我就更买不起了。”

“你说你摸都摸了!人也不知道它是白棋,更是没看着你下的手,顺便拿回来不就得了么!买什么买啊?”文世轩急得一跳脚,连连埋怨大哥竟然不懂见机行事的道理。

“胡闹!”文世倾猛地拍起桌子,头一次在胞弟面前端起了当家人的架势。“不问自取是为贼!我文世倾怎可行那竖子之事?”

文世轩给他吼得肩膀一抖,直等听完了训,身边那张木桌还在隐隐发着震。“对,对不起大哥。是我失言了。”

“罢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听过。”见弟弟低头服了软,文世倾也立刻收起火气。可他心里总记挂着这人先前捅下的篓子,打定主意劝人不要继续搀和下去。“世轩,这件事从今天开始你无需再理。万一奇楠的事没成,在爹查账的时候,你也好全身而退。”

“谢大哥指点。”文世轩感激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就是想搀和,也不知道那块奇楠木究竟藏在谁的身上。由始至终文世倾始终没向他提过那位少爷的身份,思及此处,顿时像是在文世轩的心上扎进了一根刺。

莫非……他悄悄抬头看了眼面色凝重的文世倾,不觉想到这人会否是在提防自己。


为了躲文世倾,宁致远故意对店小二下达了闭门炼香的嘱咐。可他只将自己关了一天便再也待不住,半夜里做梦都在怀念戏班子的锣鼓钟响还有街上的鼎沸人声,而最令他牵挂不下,则是镇子东边一处卖烤红薯的小店。趁着这日清早街上没人,他悄悄出了客栈,有心绕着文氏香坊的门面往东面的小店那儿赶,却没想刚从老板手里接过滚烫的红薯,有人就在背后认出了自己。

“宁少爷?”说来也巧,前一天是他家香厂阴藏三年的一批香泥启封出世的日子,为了避开白昼的阳光与高温,制香一行通常在夜里子时出入香窖。文世倾带着师傅工人打从上半夜就守在香厂里,直到半个时辰前才将那批香泥复验完毕。出了香厂天刚蒙蒙亮,他遣散家丁自己晃晃悠悠来了镇东,此处本是市井平民之地,如果不是香厂工人在熬夜赶制香泥时闲聊到此处的早点铺,文世倾也想不到上这儿来。

香泥初成时最容易吸附异味,尤其是食物的浓烈味道。劳碌一夜的工人们整晚就只能喝些无味的凉水,香厂里就连白面馒头都没敢给预备。向来严于律己的文世倾亦然,此刻他又累又饿,一心打算就近找点吃的填饱肚子,却没想一眼便发现了背对着他的宁致远。

捧着包有烤红薯的油纸,宁致远默念着不是我不是我,恨不得将自己脑袋塞进烤炉的炉膛里。

“宁少爷。”原先文世倾还不敢肯定自己的眼力,可见人忽然将脑袋一埋,侧着身子往旁边挪的反应,便有十成的把握是他。“宁致远?”

“哇啊啊!”宁致远像是见了鬼,哦不,准确来说像是有鬼在背后喊了他一声,当即迈开腿挑了条道,三魂不见七魄地冲了出去。

“宁致远!”文世倾忘了自己在香厂里站了一夜也饿了一夜,眼看着宁致远沿小路一头冲进镇外的林子里,二话不说立刻提气追了上去。


“你有病啊!追我干嘛!”难得宁致远逃命似地奔跑在树林之间,怀里还不忘护着有些烫手的烤红薯。“救命啊!”

“你跑什么!”文世倾虽没做贼可也心虚,宁致远越是躲他,他越发以为这人察觉到了自己接近他的目的。“我……我没有恶意的!”

“当我三岁小孩儿呢!哪有恶人会把‘坏’字写在脸上!”宁致远且逃且回头,原先俩人间还拉开了段距离,可没过多久就见着文世倾正逐渐逼近自己。“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这附近没人,你要喊谁。”文世倾快步追上,眼看着宁致远的衣服角已经到了不足他一丈远的地方。“别跑了。”

“我不管!我就喊!”此话一出,在宁致远听来更显心寒。想他孤身在外,老爹又不知去了哪儿,如今给人追进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荒郊野外,这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一想到自己可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宁致远登时吓得脸都白了。“救,救命啊!杀人啊!走水啊!山洪冲过来啦!妈的人都死哪儿去了!”

林间追逐的戏码陆续惊起了三两群野鸟闲雀,直到半个林子的生灵都被这阵哭天喊地的叫嚷吓得逃窜他方,宁致远才终于舍得停下脚步。

一头倒向眼前的一棵老树,宁致远累得脱了形,倚靠树干他干脆坐在地上,向对他穷追不舍的身后人摆一副随人刀砍斧剁也绝不妥协倔强。

“你,你要干嘛?”

文世倾扶着距离人不远的一株独树暗自匀气,劳累过度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作响,可一见着宁致远比自己还要狼狈几分,不免对人笑出了声。“我还想问你呢,你跑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吧!”宁致远出门时没带什么钱,全身上下除了一块他自认为不值钱的香牌,就剩怀里的红薯最惹眼。当着文世倾的面,他拉开衣襟将红薯往外衫里一塞,也顾不得会不会烫着自己的皮肉,腾出手来一摞袖子,就此摆出了要与人动手较量的架势。“好端端的你追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文世倾摇了摇头,诚然说道此时错不在自己。“看见你跑,我就想追。”

“见着我跑就想追?”宁致远对他的谬论并不买账,当场使出了反唇相讥的看家本领。“你属狗的啊?”

“你怎么知道?”文世倾绽开笑容,自我介绍道再有半个月他就满二十整了。“所以你属的兔?看着不像。”

“谁告诉你我属兔子了!”听人将自己比喻成被狗追的兔子,宁致远又气又急,为了反驳嘴上忍不住露了风。“我就不能属耗子么!”

“嗯……”文世倾挠了挠自己的鬓角,心想这人原来差他两岁,今年刚满十八。“看来我是不该追你,要不然咱俩可就应了多管闲事的老话了。”

“去你的狗拿耗子!”难得宁致远也有在嘴皮子上输人一截的时候,他颠了颠衣服里的烤红薯,一口气跑了几里路下来此时头也晕脚也软,不光肚子饿,咽喉里还直往外冒火气,到最后少不了将一切都归咎于自己没吃早饭无力动脑。“我警告你,下次路上再遇见,不许这么追我,听见没?”

“你不跑,我自然不追了。”见他说话时不住舔着嘴唇,文世倾侧头想了想,猜到这人多半是跑得乏了,有些口渴。

“那我要是还跑呢?”

“追。就像今天一样,追到你跑不动为止。”

野树林离文家两兄弟的私设香坊不算远,文世倾先是后退一步,在宁致远的防备下,遥遥指起了半里路外的一座无名山。

“那边不远,有我和弟弟砌的一间小屋。如果不嫌弃,要不要过去喝杯水?”

“我不喝水。”宁致远扭头看了眼,虽说对人的态度算不上转好,可在听见有歇脚的去处时,暗地还是动了心。“我要喝茶。”

“悉听,尊便。”听人应了自己的话,文世倾这才迈进几步。

向着香坊的方向,他伸出一只指路的手。宁致远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胳膊递了上去,不等人意会过来他的目的,跟着又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倚向文世倾那边。

“累死我了。”靠在文世倾这块肉垫,宁致远恨不得两脚一伸就地躺下,下半辈子吃喝拉撒都由人出力帮衬伺候着。“我是走不动了,你背我过去吧。”

“我,我背你?”要不是对方的香牌顺势贴在了自己手边,文世倾真想一把推开他质问一句凭什么。“你自己没有脚么?为什么要我背你啊?”

“因为什么?因为你对我别有所图呗。”挨着文世倾的肩头翻了个身,不等人答应自己,宁致远就以搂住了男人的颈项。一抬腿一起身,爬上人背后的动作做得可谓是一气呵成。“咱们,走着?”

“走……”听人这么说,文世倾还当他已被人看穿了心里的计划。自感理亏,加上记挂人身上的那块奇楠木,最后只好认命地驼起并不算轻的宁致远往香坊赶路。

没等走出林子,宁致远就已经拿出了怀里的红薯。他当自己是在骑马坐轿,一手搂着文世倾,一手捏着烤到软熟的红薯,拿牙口撕开顶尖上一块冒出糖汁儿的皮,伏在人身上乐乐呵呵地吃了起来。

“宁少爷。”文世倾就算闻不见味儿,也看得见时不时擦过自己脑袋而飞下来的番薯皮。要不是牵挂着百年难遇的白棋木,他势必会将宁致远连人带番薯一股脑丢进山涧里去。“你能不能,别在我身上吃东西?”

“你以为我愿意趴你身上吃东西?要不是你追我追了老半天,我能这会儿才想起来吃它。想我今天可是特地起了个大早,为的就是吃刚出炉的红薯!你倒好,追的我一路喘不过气,差点儿没把它压烂了!”肚子跟腿脚稍微一舒坦,宁致远的脑筋也跟着活络开了,愣是将自己吃的人一身番薯皮的无礼行径说成了理所应当。“不信你自己看,都凉透了!”

文世倾斜眼扫了扫由后怼到自己鼻子前的烤红薯,凉是凉了些,形状也着实遭人挤压过,给人啃了半截的地方且还留着一小排显眼的牙印,按理说怎么都比不上文家厨娘做的拔丝红薯或是姜糖地瓜。

也不知是不是他同样饿过了头,就着宁致远的责难,文世倾偏过小半张脸。对眼前给人吃了一半的红薯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肠胃里游荡一夜的酸意趁机上涌顶进了鼻梁,给人看着像是他忽然泛起了委屈。“别说你,我从昨晚忙到现在,也没吃饭呢。”

“这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让你别吃饭的。”像是怕人抢走自己的食物,宁致远立刻将红薯收回自己怀里。“走快点,我渴了。”

陈述事实的文世倾非但没博得同情,反而还给人训了一顿,无奈之下唯有垂低脑袋赶紧走路。边走他还边踟蹰着自己要不要参考文世轩的提议。比如说趁现在抢了香牌再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宁致远挖坑埋了,或者还是按照最初的想法,找个深不见底的山涧丢他下去。

“姓白的。”小口吃着红薯的宁致远拍了拍男人的肩头,在人挣扎着是否要残忍残酷地恁死他之前,向人托出了自己怀里另一块尚有余温的红薯。“这还有一个,我先帮你拿着,等到地方再分你。”

“好。”见人有了吃的还不忘分给自己,文世倾当即便放弃了将他挖坑埋葬的念头。

宁致远就算再怎么顽劣,也是一条人命不是。他文世倾是谁,是将来要做魔王祭斗香状元,统领百年香坊的大当家。为了跟一无名小子置气而毁了自己的光明前程,这笔买卖也太不值当了。

这并不是宁致远第一次同他耍嘴皮子,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文世倾性子好,你来我往的几回接触下,也从未真正恼过他。

“不过你得走快点儿,要是我吃完自己这块还没到,可就开始吃你的了。”

“好。”

“真的?那我现在就吃了。”

宁致远在他背上张牙舞爪,作势要剥那块红薯的皮。文世倾只管背着人继续赶路,一点儿也不担心对方会不会出尔反尔。

通往香坊的这条道他走了许多年,就算眼睛只顾盯着身后人映在地上的影子,脚下的方向也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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