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从伊

凡士林 - Chapter 08

给大伙拜个晚【公历】年：

新年好呀~

祝大伙晚年幸福|・_・)ノ 

真人AU

Chapter 08

高伟光离开餐厅时带着满身的火急火燎。李易峰慢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进了电梯轿厢，眼瞅他不时翻出手腕子看表，忍不住张口询问原因。
“约了人看电影。”高伟光看完表又抬头去看轿厢里的电子屏，似乎是嫌数字走得太慢，下意识跺了跺脚。“还有半小时开场，但是我想先回家洗个澡。”
“约这个点儿？”李易峰也对着手表算了算时间，十点半的戏最快散场也要十二点，高伟光明天又是早班，到底哪部电影如此精彩，值得人牺牲休息的时间也要准点入场。“什么片子？好看吗？”
“我看看。”高伟光听他这样问，这才从兜里翻出手机，检查起小迪发给他的影院兑换码。“好像是……恐怖片。”
见他神色忽地沉滞下来，李易峰便猜到这家伙只顾着约人，却忘了询问具体的约会内容。“你好像是一个人住吧。”
“嗯，怎么了？”
“晚上睡觉之前，记得关好房间的门窗。尤其是床底下，别忘了低头检查一下。”故作贴心的提示经他压低声一说，立即让听得人起了身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在故意吓我，没用的，我压根不怕。”高伟光嘴上说得理直气壮，两脚却不自主地缓缓后退，一直退到后背整个贴上轿厢壁。
“谁有空吓你，我是在免费教你谈恋爱。”李易峰瞧他身高马大却不经吓，未免笑着摇起头。“约了对面餐厅的领班？”
“你怎么知道？”高伟光往怀里掖了掖他的电话，还以为是工作时被人发现自己曾经偷偷联系过女方。
“明天可是礼拜一，这个时间点，除了同行，谁还有工夫跟你看电影。”李易峰淡然说道他曾在对面街的餐厅中见过一面装饰用的电影海报墙，上面挂着的除了耳熟能详的经典爱情片之外，不起眼的角落中还藏了几幅闪灵与异形系列的海报。“陈伟霆是有孩子的，就算喜欢看这种电影，也不太可能会把海报挂在小孩一眼就能望到的高度。那家店就那几个员工，能把喜欢的电影海报偷偷挂上去的人，我想除了店主，也就只有职位仅次于他的领班了吧。”
“不可能吧，她爱看恐怖片？”高伟光咽了咽口水，神色纠结地瞟了眼捧在手中当宝贝似的电话。
见人眼中流露出为难的情绪，李易峰抿起嘴，止不住地扬唇笑起来。“约都约了，是男人就别怂。大不了看完你说你一人住会害怕，请她去你家陪你一晚上。”
“你就是这么教人谈恋爱的啊？”高伟光将手机重新按回胸口，这会儿才终于留意到对方的真实意图。“这招太损了，我要这么说，她非把我拉黑不可。”
“那就说明她对你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你也好趁早收拾心情，换个追求的对象。别浪费感情，不是嘛？”李易峰的言论就此完成了逻辑闭环，讲得高伟光内心虽极不愿认同，一时间却又无法加以反驳。
“会不会……进展太快了？”憋了好一会儿，他才为自己争取到了表达态度的合适词汇。“我跟她认识还不到半年，第一次约会就提出带她回家这种话，恐怕不太妥当吧？”
“认识半年？”李易峰笑容一滞，忍不住抬起头重新打量起这位在待人接物上向来伶俐的高伟光。同样的时间匀给他，都够他恋爱分手换个人再恋爱好几回了。“好端端的干嘛拖这么久，是你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
“又或者，有问题的是你呢……”高伟光的本意是想抗议上司将他的工作时间表安排的太满，以至于自己为数不多的假期不是在家里加班就是被叫回餐厅替别人顶班。
然而不清不楚的抱怨道出口，听在别人耳中难保不会变了味。尤其李易峰心中有鬼，下属一句埋怨工作强度过高的嘟囔，都让他曲解成了遭人议论私生活的闲话。
他带男人回酒店过夜的事经过一天的发酵，虽不至于传得沸沸扬扬，但该产生的流言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纵使有乔振宇的侧面澄清，但酒店中不满他们的派系与部门还是在竭尽所能地借机生事，李易峰对此无能为力，这一整天只好在能力范围尽力约束自己的餐饮部，以防手下员工听信传闻，影响到他们当值时的表现。
“你别听人瞎说，不是他们传的那样。”难得李易峰也有在高伟光面前撇过脸躲避的时候。他终于不再笑，抿紧的嘴角微微抽动，有愤怒也有一丝的不甘心。“我跟他，只是朋友。”
“嗯？”高伟光愣在当场，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口中的“Ta”并不是前一刻他们谈论的女生。“你是说，你跟老陈啊？”
高伟光果然听说了有关于这两人的传闻，只是他的反应相对自然，看样子是完全听信了乔振宇那一方的说辞，认定眼前的上司与那位餐厅老板只是聊得来的酒友关系。“我当然相信你了。那些家伙也是的，俩男的喝高了睡一块儿不是挺正常的么？年会的时候喝高了岂止俩人一屋，整个部门还不都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全挤地上睡。”
李易峰回头望向替自己说话的高伟光，看着是眼含感激，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一闪而过还有隐瞒真相的愧意。“看不出来啊，你这么信我呢。”
“也不是百分百相信。不过就算不信你，我也信老陈不是这样的人。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有老婆的，当然几年前他们离了婚，不过我还是很确定他喜欢女人。”高伟光忽然提起了陈伟霆，言辞当中听得出，比起李易峰他更信任那位陈老板。“就算一个不走运，他离婚以后变弯了，也不会喜欢你这款的。”
“哦？”李易峰理了理衬衣领口，整个人无来由地升起一股自信。“那你觉得他要是万一’不走运’，开始喜欢男人，会看上哪一款？”
“他口味很专一的，就算是男人，也绝对会看上像他老婆的那一款。就是那种思想上非常独立，做起事来有想法，懂得筹谋啊策划什么的，而且行动力很强的——”高伟光本想用陈伟霆的前妻举例细述对方的恋爱方向，谁知每道出一项优点，他都觉得在眼前人的身上看到了相似的地方。“我靠，还好你不是女的。”
“嗯？”李易峰听得正起劲，似乎是还没发现高伟光讲述的亮点与他有关。“什么意思？”
“你要是女的，给老陈看见他就死定了。他绝对会追你的，绝对会。”高伟光仍然坚定他那位老友的性取向不曾改变，所以这会儿还能拿两人的事情随口戏谑。“还好你是男的，他也只喜欢女的。要不然呐，你俩这事儿就麻烦了。”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李易峰撇一撇嘴，大约是以为他与陈伟霆的亲密关系，会令高伟光这个坚信他们都是直男的家伙觉得尴尬。“如果我是女人，跟你朋友谈恋爱，到时候你的上司就成了朋友的女朋友，职场上多了这层裙带关系，不应该算是种惊喜么？”
“这不叫’惊喜’，应该叫’惊吓’才对。”听人说得轻松无比，高伟光还当他在故意取笑，不由垂下头苦兮兮地笑了笑。“如果你是女的，而老陈又拿出当年追他前妻那副劲头来追你，恐怕小半个餐饮部都会站出来反对。”
“你这样说，很容易令我对你们产生误会的。”李易峰还在笑着调侃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人笑容苦涩的背后，隐藏着更深的故事。“没想到我在后厨这么抢手，真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真的不知道？”高伟光递出小心翼翼地试探，随着李易峰一无所知的目光逐渐透出狐疑，他才放开胆子，道出了长久以来都想告之对方的往事。“老陈……有没有跟你提起，他以前，在我们酒店工作过？”

小迪一路风风火火赶到电影院时，十点半的场次正在检票入场。她来不及寻找高伟光是否早到，在自助取票机前扫完码，就忙着奔去收银台前兑换她的爆米花套餐。可当她捧着双人份的零食汽水回到影厅门口，才发现约好了在此见面的人始终没出现。
“怎么搞的呀。”她怀里抱满了吃的喝的，一时抽不出手去拿电话，只能在原地转着圈的等待。“我可是连八卦都没顾上听就来了，这家伙竟然还迟到。”
这一等，便等到了电影开场。隔着半开的影厅大门，她听见了开场的音乐，也听见了后续情节的模糊对话，观众的惊呼与哄笑不时响起，仿佛是在替她诧异竟有人会失约，又像是在嘲笑她还在痴痴地等。
小迪满心失落地垂下脸，眼看无人问津的爆米花正在被冷却下来的糖浆凝结成块，想吃的欲望登时减半，期待很久的电影也终于不再吸引。
她已决意独自离去，转头找了个垃圾桶丢掉这一怀的累赘。
再转身时，只见高伟光手足无措地站在电影院的入口，像是想道歉，又像是不知如何开口。
“我，我不是怕看恐怖片，是真的有事耽误了。对不起。”高伟光没想到自己会亲自搞砸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想他应该会退出那班载有他与李易峰的员工电梯。“不如我请你吃饭？或者看别的片子？你想看什么？我都可以陪你看的。”
小迪气呼呼地扭过头，只见他们错过的那部电影正在播映今天的最后一场，而海报上的档期也显示今日是最后一天。
“没事的没事的，过阵子网上也有的看。”高伟光抓了抓头，心急口快地向人介绍起自己家里的观影设备。“我我我，我之前刚换了一部游戏机，可以播蓝光碟那种。我还买了新的投影仪，等出了蓝光碟，你来我家，我播给你看，那个效果跟电影院很像的。”
“新游戏机？”小迪闻言抬起头，看样子注意力已经被他口中的设备成功吸引。“那不看电影的时候，能去你家玩么？”
“可以呀。”高伟光心底一软，暗自庆幸小迪也是个游戏玩家。“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
“就现在。”小迪把手一举，当即决定改变行程，将今晚的约会内容从看电影改为玩游戏。当然之后高伟光才发现，她热衷玩的游戏依旧是恐怖惊悚类。“走走走，打游戏赶紧的。”
“等我一下。”高伟光嘴上应下，脚底却绕过影厅出口，转而来到收银台的位置买了份双人零食套餐。
小迪不解地歪着头，直到他抱回一大桶自己爱吃的爆米花，这才露出了今晚的第一次微笑。


酒店对面的步行街建成不过十余年，地上的仿古砖却修修补补了许多次。李易峰也是偶然发现了这一点，当他无意低下头时，意外瞥见脚下的地砖成色有异。新的那些颜色偏青且蓝，四角都人为磨平成了方便踩踏的弧度，旧的那些则质地黯淡，仔细观查，无数道细小的裂纹上，还残留着上一个雨季中顽强生出的零星苔藓。
他靠在一间便利店的外面闷声发着呆，身旁的空调外机不断制造着扰人清静的干燥热风，他的发梢因此在路灯下连绵扬起，宽松的白衬衣也被吹得贴在手臂上。他单手叠起袖口往上挽，挽完了右臂下意识想换另一边，可目光掠过左边时，他却迟疑了。
陈伟霆将乔振宇一路送出餐厅，转身准备回去时，恰好撞见了步行街另一头的李易峰。可他从前没见过对方抽烟，最开始还以为看错了人。所以他迎着便利店的招牌走过去，直到离得足够近，才又辨认了一次。
“阿峰？”
“嗯？”李易峰收回手，迎向来人的眼神中还带着尚未回过神的迷茫。
陈伟霆先是看了看他嘴上衔着的烟，而后才留意到他只摞出一侧手臂的异样。“手怎么了？”
他们都在厨房工作，受些刀伤烫伤也算平常。陈伟霆见人只摞起了半边衣袖，自然以为他的左臂受了伤。
“我觉得我最近胖了。”李易峰故作严肃，抬起右侧的那一截手臂，在灯箱的映照下重复打量。“平常也没顾上测体重。今天才发现，胳膊粗了这么多。”
“哦？胖了多少？”陈伟霆也很认真地凑过去。可他左看右看，李易峰的体型都和初见时相差无几。“没有呀。”
说着话，他一边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将李易峰的手腕圈进虎口。“等到哪一天，我握不住你的手，那才叫真的胖了。”
“你都握不住的话，那应该叫猪蹄吧？”陈伟霆的手常年接触后厨的劳作，要比一般人粗粝和宽厚。不像李易峰，虽然职位高高在上，两手却似没干活过的人，怎么找也找不出半块瑕疵。
“猪蹄不好嘛？咸鱼焖猪蹄可是我家的招牌菜。”陈伟霆握住他便不打算放手，哪怕途径便利店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回店里说话吧。”他见李易峰不自觉地侧过脸，便将人往自己这边扯了扯。“这边有点热。”
“好。”李易峰任他牵着走出去，直到路过一个街边的垃圾桶，才匆匆在那儿灭了烟。
“之前好像没见过你抽烟。”陈伟霆见他抽烟与灭烟的动作还算娴熟，回到店里便忍不住好奇问起来。
“戒很久了。”李易峰溜达到餐吧台边上坐下，他似乎很喜欢这个距离主厨最近的座椅，每次到来总是选择这里。“以前谈的一个对象身体不太好。说是有先天性哮喘，对烟味敏感什么的，于是就戒了。”
陈伟霆也经历过类似的状况，只不过令他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的对象与爱情无关，而是他的女儿。尽管后来那些年，他也曾放纵自己偷偷复吸过一两次。谈不上成瘾，仅仅以此排遣苦闷罢了。
“其实我的身体也不大好的。”他漫步回餐吧台里侧，像往常那样斟杯冰水递出去，然后似模似样地皱起眉，端出副同样患有难言之隐的纠结。“所以，以后不如……别吸了。”
李易峰端起杯子想喝水，听人忽然这么说，下唇抵着冰凉杯沿好半晌才回过味。他知道陈伟霆是为他好，可还是恶意地向下挪了挪视线，明知故问道。“‘不大好’是指的哪方面？是不大？还是不好？”
陈伟霆被问得脸上一热，赶紧清了清嗓子，抓起操作台上的菜谱随手挡在自己身前。“你呀，出去别告诉人说你是五星级酒店的总厨。”
“下个月就不是了。”李易峰轻描淡写地继续喝水，好不容易靠冰块的低温压制下心头的燥热，又看见陈伟霆直勾勾地盯过来。明明这人的眼中写满担忧，却看得他又一次口也干舌也咸。“是升职，不是降职。恭喜我吧，除了酒店高层，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恭喜。”陈伟霆的神色转忧为安，只是绽开的笑意，在歇业后的餐厅照明下，似乎显得有些勉强。“再往上升，就应该是餐饮部总监了吧？”
“总监过几年退休，他们准备先让我当个部长。”李易峰说起乔振宇午间透露给他的内幕消息，其中一些就是酒店即将在第三季度发生的人事变动。“升是肯定会升的，就是无法确定是不是下个月。毕竟我这么一走，行政总厨的位子，总不能没人接替。”
他云淡风轻地介绍完了自己的事，眼神一转却锁住了仿佛置身事外陈伟霆。“你说这种时候，是该找一个手下人接替我的位子，还是该从外面聘一个回来坐镇后厨？”
“这种事——”陈伟霆皱起眉，似乎在替人认真分析眼下的处境。可他表现得犹豫难决，仿佛整个前半生真就局囿在这间街边餐厅里，既没接触过大酒店内部繁复如蛛丝交织的关系网，又想象不到行业天花板的运作流程。
李易峰安静望着他，几乎要生出自己是在刁难眼前人的错觉。他多么希望陈伟霆可以给出拒绝回答的暗示，又或者选出一个提议，再给出自己作为小型食肆经营者的粗浅看法。
“好像，两个提议都不错。”陈伟霆眉峰一懈，终于还是给出了他的答案。“升一个手下人，好处就是他本来就熟悉酒店内的工作和人员关系，包括酬薪待遇方面，也存在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呢，酒店后厨有那么多人，光是厨师长一般就有好几位，这会导致无论升谁接替你，肯定都有人不服气。这时候聘一个空降的外人，起码不会影响团队内部的关系。”
“是啊。”李易峰抱着胳膊听他分析，内心暗道着，彼此的想法竟会不谋而合。“所以你也觉得，重新聘一个会比较好？”
“未必。”陈伟霆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自己的餐厅也同样缺人缺了好一阵。他的要求不比大酒店，只想找一个手脚麻利的勤快人，然而数月来面试了好几轮，始终没找到符合他要求的年轻人。“也要看找谁了。行政总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至少得知根知底。”
——找你呀。
舌尖忽地一痛，李易峰猛然清醒，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只是自己心底一闪而过的碎碎念。
“怎么了？”见人神色有异，陈伟霆忙递上他的关心。
“没什么。”李易峰嘟囔着摆摆手，端起杯子想要通过喝水掩饰面上的异样。
陈伟霆不放心，继续凑近的时候，意外扫见倾斜于杯中的冰水中，飘过一缕转瞬即逝的血丝。“你嘴怎么了？”
李易峰抿着块冰镇痛，直到舌尖的破口在低温下逐渐麻痹失觉，才吐出一点殷红，含糊说道，不小心咬破了舌头。
“你呀……”陈伟霆顺势捧起他的脸，借着灯光，半明半暗间将那块咬痕细细勘察。“坐这儿好好的，还能咬到舌头。出去别告诉人说你是五星级酒店的……部长。”
李易峰先是窃喜。他从不否认自己想在事业上更进一层楼的企图心，陈伟霆提前道出的一声“部长”，听得他难免喜形于色。不过他的笑意很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灯光下滋生出的心神恍惚。
静谧空间里随着两副面庞越挨越近，恍惚中又生出了些许心照不宣的暧昧，些许恰如其分的登对。

陈伟霆一早做好了吻上去的打算，同时也确定李易峰对此心存期盼。只是他在这方面的技巧生疏多年，仅仅慢了不到半拍，触手可得的那一小截柔软就攸地撤了回去。
“陈伟霆……”
李易峰甚至抿起唇，只有在念出余下的话时，紧崩成线的双唇才会稍稍松动一些。
陈伟霆对他要说的事一无所知，只是见人忽然冷漠，所以感到了不知所措。他倍显茫然地私下探查着，从彼此的衣着打扮到餐厅里的温度与光线，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这一看，他便注意到李易峰从来严丝合缝的袖口。
准确来说，是人打趣说起身材发福的话题时，趁机将他的视线就此转移出去的左手袖口。
从前他以为李易峰是在酒店工作久了，才会在夏季里也惯于着件长袖衬衣打底。却不想袖及腕口的衬衫，其实还有另一种作用。
借助玻璃杯的弧形立面，陈伟霆在他的角度下，意外窥见了对方袖口下不慎露出的一小道旧疤。出于职业本能，他陈伟霆立刻认出那道伤痕出自于极锋利的刀刃。虽然看起来痊愈多年，可刻痕依旧保持着从深至浅的运力方向，这代表它的存在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阿峰……”
那一瞬间，他望着眼前隐忍不发的这个人，忽然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他们的关系，会否就像旁人说的那样，还是进展得太快了些。
快到他们只惦记着在徐徐冉起的缱绻中互诉衷肠，却忘了不曾相逢的岁月中，谁也不曾真正参与谁的前半生。